舊時光,氤氳著水光,恍若一盞琉璃美酒,在燈光下百轉(zhuǎn)千回,入口是濃烈的辛辣,轉(zhuǎn)而化為絲絲甘甜。當(dāng)。我無暇去想,無力去望。只有在灰暗的角落一遍遍的舔舐著昨日的舊瘡。
一路走來,這多年從不曾將你遺忘,揮之不去的是你淚眼背后的哀傷,還有我絕然轉(zhuǎn)身時你
深深的凝望。
——寫在前面的
我自是年少,韶華傾負(fù)。
與你,都很喜歡的一句話,在回憶間,時間好像退回到了昨天——
教室里很吵,因為老班不在。
突然教室的后門好像被誰緩緩的打開了,我轉(zhuǎn)頭看去。一個我從未見過的女孩推門進(jìn)來了。那個女孩扎著一頭馬尾辮,漂亮的眼睛似乎閃著光芒,那一抹紅唇,像是那天邊的晚霞,映襯出她的美麗。她徑直的走向最后一排座椅,把書包放在桌子上,然后轉(zhuǎn)頭看向我,嫣然一笑。
她抽出書,慢慢的,一頁一頁開始翻看,我偷偷望過去,寧靜的側(cè)顏如墨畫般動人,周圍同學(xué)喧鬧嬉戲,而她恍若沉浸在一個人的世界。
我沒有說一句話,只是低下頭,陷入深深的沉默,在聽見下課鈴的一剎那,我拔腿就想往外竄,卻聽她輕柔的聲音,叫住我:“同學(xué),你不介意帶我參觀一下這個學(xué)校吧?”
我臉莫名一紅,竟胡亂點(diǎn)頭答應(yīng)了她,然后,就傻傻地與她一同走出教室。
我們在學(xué)校里逛了很久很久,這段旅途中,我們從沉默寡言到了無話不談,從蒙娜麗莎聊到達(dá)芬奇有幾顆牙齒,然后相約大笑。她不再那般文靜,而是歡脫的像只小鳥。最后我們坐在操場邊上,吃著冰激凌,慢慢的直到黃昏來臨。
后來,我知道她是轉(zhuǎn)來我們班的新生,名字很好聽,帶了一個“久”字。
于是我便親昵得叫她——酒酒。我們成了朋友,很要好很要好的那種,她總是板著臉,然后拉著調(diào)子說:“阿長,你應(yīng)該是阿長啊。”
酒酒、阿長。合起來就是長長久久。
“不。”我于是一臉不喜,那表情被她戲稱“包子熊”,聲音悶悶道;“有那么顯老嗎,魯迅先生的長媽媽我可不敢當(dāng)。”
她也是笑得恣意,撲倒在我的懷里。
在別人眼里高冷的寧靜女子,大概無論如何都無法想到她現(xiàn)在張狂而嬌嗔的一面。
我學(xué)會了在秋天的落葉中等待,坐在微涼的石凳上,或呆望著天空,或是翻一本詩集,等待酒酒。她參加了學(xué)校的排球社團(tuán),總是打得很遲,然后總是在六點(diǎn)差一分的時候,出現(xiàn)在石凳對面,梧桐樹下的拐角處——我下意識低頭看眼手表,剛剛好、六點(diǎn)差一分!
藍(lán)白色的排球服撞入眼簾,她明明是笑靨如花,卻如狼似虎般奔過來:“阿長,長——”
又來了……我無奈撫撫額頭。
她也習(xí)慣了與我在自習(xí)以后,泡一碗高熱量的方便面,一邊哭天搶地地抱怨自己的身材要被毀了,一邊又意猶未盡地吧咋吧咋著嘴。
我說你這樣真的好嗎,畢竟你也是有頭臉的人。她斜我一眼,笑的花枝亂顫,用惡心我好一陣子的語調(diào)道:“還不是賴你嘛。”
我們瘋狂著歡笑著,生怕時間短的讓我們不夠用。
她也會突然很傷感得寫些話給我:““也許你會遇見繁花似錦守候碧海藍(lán)天,你會遇到更多的人,可是再不會有人,比我更如此在乎你了這份在乎,你不知,我亦不明。”
我無言。只能說:不會的,我懂。
但是直到后來的后來,我才突然有一天真正明白過來,她這些話都不過是個伏筆,是怪我太傻,當(dāng)初聽不懂。
我在她生日那天,與她逛遍了整個X城,一路上霓虹點(diǎn)點(diǎn),好像五彩的星星,渲染了我們16歲那年的整片天空。她笑得很大聲,在人群堆里對我大喊:“阿長——2014要走了呢,你還在嗎?”
我遙遙望著她的眼眸,像星子一樣,然后牽住她的手,緊緊的。“酒酒,我一直在。”
然后我在她的漸遠(yuǎn)的笑聲中又不滿地抱怨:“說好的,不叫我阿長了的!”追上她的步伐,心驀然一動,原來朋友,不過四個字——不離不棄。
終于我一直不敢去想的那一天還是來了。
她離開的那一天,天空下著雨。
她在電話那頭的聲音還是那樣溫柔,卻是帶著讓我怔然的陌生,她說,我要走了,阿長,照顧好自己,你……你別哭啊,我不是還會回來的嘛!那樣的嬌嗔,好像又回到了那天吃泡面的夜晚,純純安然。
我一直沒說話,只是抽泣,然后一直聽她的語氣變得慌亂,最后隱隱也帶了絲哭腔——你以為我想走嗎,我怎么舍得你!阿長,我們說好要長長久久的,可是…可是我的父母……
我的指尖泛白,握著聽筒的手一直在顫抖,最后無力的放開,聽筒沿著一道優(yōu)美的弧線垂落,只有她抽鼻子的聲音傳來:“阿長,能送送我嗎,就在學(xué)校旁的奶茶店……”
我狠狠地閉上眼,聽到一陣忙音“嘟————”就癱軟在地上了,四肢冰涼。
只要睜眼,我可以見一切帶有她氣息的東西,她送我的比比熊,笑的暖暖的;她與我共享的筆記本,封面瀟灑二字“長久”;我和她的合照,都是眼兒彎彎……
我來不及多想,撿出雨傘就往外奔。
雨明明不大,卻像千萬斤錘子,嘩啦啦地砸在我身上。路途明明不遙遠(yuǎn),卻像千里,我如何也抵達(dá)不了。
疼痛,撕扯得我不能呼吸。
當(dāng)我淋成一個落湯雞跑到奶茶店門口時,沒有一個人影,我就那樣呆呆的站著,雨傘也忘了撐,有聲音從后面?zhèn)鱽,我驚喜的回頭,卻是轉(zhuǎn)瞬即空。
穿著暖黃色工作服的奶茶店員工帶著一臉關(guān)切,她捧著一杯拿鐵,好像暖烘烘的,聲音很溫柔:“剛才有個女孩也在這里,點(diǎn)了杯拿鐵,讓我轉(zhuǎn)交給打黃波點(diǎn)雨傘的女孩,是你吧,她已經(jīng)走了,好像很急的樣子。”
“哦……”我的聲音飄渺無際,接過暖暖的拿鐵,品了一口,嗯有點(diǎn)苦呢。
我摸到杯身有一張便條,輕輕撕下,雨模糊了字跡——
2014,與你同在。落款酒酒。
我緩緩蹲下身子,傘倚在腳邊,嘩啦啦的雨打濕了一季的流年,轉(zhuǎn)身的瞬間,再也找尋不見。
捂著臉,終于是好好痛哭一場。
酒酒,你與我皆與時光有染,我們自詡年少輕狂,賭上了一世的韶年,卻不料時光清淺,沖淡了一切一切。我生怕有一天,你一去不回,再怎么哭喊,你也不回頭,又何來長長久久。
馬上,我就要和2014說再見,可惜,你不在身邊。
我已經(jīng)戒掉了晚上吃泡面,也不再期望在石凳邊等你出現(xiàn),只是腦海中最難以忘掉的記憶,還是那年初見,你推門而入,烏黑的馬尾清揚(yáng)飄逸,然后你坐下來——
笑靨如花,定格在你回眸的瞬間。
初三:郁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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點(diǎn)評:正所謂“多情自古傷離別”,這篇散文用點(diǎn)滴故事凝結(jié)成篇,感傷懷舊的氣息撲面而來,與同窗好友的分離之苦實在是催人淚下。“人生不相見,動如參與商”,歸期何兮?剛轉(zhuǎn)來的第一天熟悉校園到臨走時最后一天的雨中送別,小作者最善于擷取動人的細(xì)節(jié)來描述與酒酒的友誼,讓人印象深刻。語言也是文章的一大亮點(diǎn),不過希望你的用詞不要刻意求新,以免矯揉造作。
點(diǎn)評老師:張鵬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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