偶爾,只是偶爾,我會想起,一只離去多年的鳥。那是只好肥的鳥,整個身子像個蓬松的球,毛茸茸的。剛來家時,走路一搖一晃、歪歪扭扭地,一不小心就跌倒了。不過,它艱難地翻個身,忽的站起來,執(zhí)拗地往前走,可又摔了……好幾次,我實在看不下去了,走過去用手掌捧起它,心想:真是看不懂,明明沒有能力,何必徒勞?也不知它藏在茸毛里的眼睛,到底渴望著什么?
它好像極不情愿被我抱起,在我的手上狠命地撲打著翅膀,真是自討沒趣!我把它放到地上,瞧,小家伙站起來,走兩步,又摔了……噢,真“倔”,一副不折不撓的樣子。
這樣過了好多天,固執(zhí)的寶貝能穩(wěn)穩(wěn)當當?shù)刈叱龊眠h,不時還能飛一小段。哎呦,這可不得了,我趕緊把它關進鳥籠,可不能讓它飛跑了。它嘰嘰喳喳地在籠子里四處亂蹦,有鷹勾一般的嘴殼、瘦小而有力的爪子,鳥籠被弄得吱吱作響。它不停地鬧騰著,好像永遠不會累。
有一天,一直鬧哄哄的鳥籠突然靜了下來,不知是累了?困了?還是病了?它一反常態(tài),安靜地卷縮在一角。噢,可能是放棄沖出鳥籠了吧。呵,終究還是放棄了。小固執(zhí)!我一邊尋思著,一邊拉開鳥籠送水!班薄,伴隨一聲很嘹亮很驚異的尖叫,它“嗖”地從籠子里飛出,消失在了空中。
“啾——”,叫聲在空中久久回響,聽起來像鷹的呼喚,似是勝者的吶喊!
“啾——”,小固執(zhí)沖出鳥籠的那一瞬間、那一剎那,我的身體顫動了起來,不是驚訝,不是失落——是震撼!那叫聲,那樣嘹亮,那樣奔放,好像一股突然迸發(fā)的力量,是一種無法用言語闡述的驚心動魄。也就是那一聲,是生命的天籟,是我心中最真實、最震撼的天籟!
現(xiàn)在,終于明白了它當初的“固執(zhí)”。自己還以為它會放棄,放棄了嗎?可能放棄嗎?一個對生命、對自由的追求者,怎么會放棄呢!楚莊王的“不鳴則已,一鳴驚人”,勾踐臥薪嘗膽、忍辱負重,只為“三千越兵可吞吳”!歷史見證,千百年的規(guī)律,追求者即使將自己的心血化作地平線去迎接生命和自由,又何曾畏懼過!
你,我,他,無論是生命、自由,還是夢想,我們一直努力著、堅持著,盡管步履蹣跚,盡管路途漫長。
“啾——”,是追求者神奇的天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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