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幾年來回老家過年,已成為我們家的傳統(tǒng),在我短短的記憶中,就屬老家的年最有年味了。
穿過一大片茂密的竹林,向深處走,便是老家的村莊了。不大的村子被山上鮮翠欲滴的竹林包裹,進(jìn)入鼻腔的不再是煙塵滿滿的有汽油味,取而代之的是竹子的清香,火盆的輕煙和家家戶戶廚房里飄出的年飯香味。
老家新修的水泥路上,薄薄地鋪著一層鞭炮屑,早已被回鄉(xiāng)的車輛碾出兩道痕跡。兩側(cè)的農(nóng)家都依山而建,家家戶戶門口都掛著嶄新的紅燈籠,點(diǎn)點(diǎn)紅光一直排到天上,幽幽地亮著,標(biāo)志著歸鄉(xiāng)人回家的路。“喲,回來啦!”熱情的鄉(xiāng)音傳入耳朵,路上被凍得僵硬的手也被緊緊握住。“過年好!”這是村中鄰居們熱切的問候,將一碗碗熱灌湯,溫暖著我的心房。
“好久不見!”剛從地里回來的大嬸激動(dòng)地說,手里還拎著兩把蘿卜,“比你爸都高了!”那兩把蘿卜,一紅一白,還裹著些泥土和水珠,在昏黃的路燈照耀下,顯得格外水靈、剔透!斑觯脦赘o年飯?zhí)睃c(diǎn)菜吧,配上臘肉,很好吃的…”她將蘿卜塞在我的手里,跛著腳,歡快地走了。
終于來到奶奶的老木屋前,粗糙的木頭上已經(jīng)貼好了火紅的對(duì)聯(lián),兩位門神一組依舊昂首挺胸站在那里,旁邊歪歪地掛著一葉紅繩拴起的春菜,紅綠相映,讓這老木屋也煥發(fā)出勃勃生機(jī)。只要一聲,輕輕推開木門,便看見奶奶駝著背,舉著鍋鏟,費(fèi)力地迎過來,臉上是皺紋也掩不住的喜悅!奥飞虾芾郯伞以诮o你們做竹筒飯呢!彼糜行╇y懂的普通話說著。“我來幫您生火吧!蔽彝炱鹦渥樱S躍欲試。可奶奶把我從廚房里轟了出去,“坐外面等著,就知道搗亂!蔽抑缓昧锘貜N房門口,看著炊煙緩緩升起,蒸出竹和米的香氣。
不久,竹筒飯披著熱氣出鍋了。掀開竹蓋,淡白色的水汽撲面而來,潔白的米飯被蒸得恰到好處,水盈盈的:幾抹鮮紅嵌在這“碎玉”中——是薄薄的臘肉和大嬸送的蘿卜。我深吸一口氣,竹香混著飯香、肉香涌進(jìn)我的鼻子。我端著竹筒,倚著門,望著那滿天的繁星,聽著耳邊的炮竹聲,家家戶戶嘮家常的聲音,品嘗著美味的竹筒飯,也品嘗著這滿滿的年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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