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沒有認真注視過任何一個春天,往往當我開始注意它的時候,一切都綠了;但我確信我認真注視過落葉,那個過程,從依附到顫動,從飄搖到安寧。
事實上,比起春天里一波又一波嫩綠的新生來,我更欣賞落葉,或者說,僅僅是欣賞那一剎那,落葉在生命的最后一刻,傾盡所有情感的一剎那。
在我眼里,落葉始終象征著新生。我一直都反對把落葉當作悲涼甚至死亡的代名詞。盡管在脫離枝頭的一瞬間,它的確結(jié)束了自己的生命,可我明明從“寂寥的秋意”中讀出了“秋日勝春潮”。
記憶當中,落葉從來都是驕傲地昂著頭,在風中恣意旋轉(zhuǎn),仿佛踩著華爾茲曼妙的舞步,盡情歡歌一段生命的回歸。落葉本該是悲傷的,可它偏偏用如此坦蕩的心境去憧憬未來。依附或許是一種幸福,告別未必就是痛苦。落葉就是這樣。落葉的結(jié)局不會是化為泥土,而是稀釋為上浮的空氣,去親吻那些淺淺的嫩芽,去擁抱那些濃縮的希望。因為,落葉的靈魂還在。
曾試想過,落葉如此雀躍的原因還有什么,它的一生還得到過什么;蛘咧皇菫榱讼蜃虧欉^它的雨露、給過它溫暖的陽光告別;或者只是為了對給予過它生命的一切感恩。是的,在落葉結(jié)束生命的那個時刻,它定是懷著一顆感恩的心的.。
在最后一刻,它是知足的,這樣樸實的情感正是繼承于曾經(jīng)孕育過落葉的樹。再多的風雨、再多的摧折也磨滅不了樹的信念,無論如何,在這個空間,總有一些什么還顧念著它,比如陽光。而落葉,則是以樹的名義,用一顆最真誠的心擁抱大地,用一種最真誠的語言告別天空,用一雙最真誠的眼睛期待未來。所以,落葉是光榮的,它應該快樂。
落葉是一種生命的輪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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